碰了個軟釘子,慎郡王臉上笑容不變,眼底卻冷了幾分,又寒暄兩句,便轉身離去。
緊接著,又有幾位與安國公、太師關系密切的官員輪流前來敬酒,言語間或吹捧,或試探,或隱含招攬之意,都被蕭辰不卑不亢、滴水不漏地擋了回去。
他就像一塊磐石,任由周圍暗流涌動,我自巋然不動。
酒過三巡,菜過五味,殿內氣氛愈加熱烈,絲竹聲也更加靡靡。
就在這時,一名身著紫袍、面容富態的光祿寺卿(掌管皇室膳食祭享等事),搖晃著站起身,似乎帶著幾分醉意,對著女帝方向拱手道:
“陛下!今日盛宴,為鎮北伯慶功,臣等與有榮焉!
鎮北伯勞苦功高,威震北疆,實乃國之大幸!
依臣愚見,如此棟梁之才,正當大用!
如今北疆已定,伯爺久在邊關,風霜勞苦,不若……不若加封顯爵,召還京師,入樞密院參贊軍機,將北疆兵權交由他人打理,也好讓伯爺安心榮養,享享清福,豈不兩全其美?”
此言一出,原本喧鬧的大殿,瞬間安靜了一大半!
歌舞不知何時停了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。
杯酒釋兵權!
終于來了!
而且是在這大庭廣眾、君臣同樂的夜宴之上,以一種看似“體恤功臣”的方式提了出來!其心可誅!
殿外的石虎聽得雙目噴火,拳頭捏得發白,若非青鳳暗中示意,他幾乎要沖進去將那光祿寺卿揪出來暴打一頓。
蕭辰麾下那些得以列席末座的將領,更是怒目而視,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!
高臺之上,女帝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,指節泛白。
她看著下方那個看似醉醺醺、實則眼神清明的光祿寺卿,又看了一眼端坐不動、面色平靜的蕭辰,嘴唇動了動,似乎想說什么,但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。
安國公與太師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,嘴角噙著冷笑。
慎郡王則低頭把玩著酒杯,仿佛事不關己。
所有人的目光,再次落在了蕭辰身上。看他如何應對這看似“好意”、實則奪權的陽謀!
蕭辰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。
他沒有立刻反駁,甚至臉上都沒有出現眾人預想中的憤怒。
他只是抬起頭,目光平靜地看向那位光祿寺卿,又緩緩掃過安國公、太師等人,最后,落回了女帝身上。
他的沉默,反而讓殿內的壓力倍增。
就在這緊張的氣氛幾乎要凝固之時——
一直端坐龍椅、強打精神的女帝,忽然深吸了一口氣,臉上擠出一絲略顯僵硬的笑容,親自端起了面前的九龍金杯,對著蕭辰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努力維持著平穩:
“愛卿……莫要介意。光祿寺卿亦是……亦是體恤功臣之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