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邊的王昭憋著笑肩膀抖得像風中的稻穗,同時回應到:
“林小弟,就該坐首席,在場的,除了他,誰是名副其實的“童”生”。
林默抬眼掃過他們,指尖輕叩案幾,聲音平和中帶著鋒銳:
“李兄說我‘名副其實的童生’,那敢問李兄,
你認為‘童生’二字,是按年歲算,還是按本事算?”
不等李生開口,他已勾了下嘴角,繼續道:
“若按年歲,陳兄、李兄比我年長十歲,還有在場的各位,怕不是該稱‘老生’才對;
若按本事——”
他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府試案首名錄,
“這案首之名,是張大人欽點,是我策論里的引水算法,是蹲田埂量了三天溪澗算出來的;
張大人夸的‘實務’,是我幫鄉親畫水車圖磨破的草紙。
這本事,夠不夠‘童生’的名號?”
李兄若覺得這不算‘童生’的本事,怕不是連‘童’字的‘童蒙未鑿、踏實做事’都忘了?”
轉頭看向陳墨,說“還是陳兄覺得,這些學問,非得等長到三十歲才能懂?”
李生張了張嘴沒說出話,陳墨攥著茶盞的手青筋直跳——
林默硬生生將“名副其實的童生”這頂帽子,從他們手里搶過來,扣在了自己頭上,還讓他們連“不服”都找不到由頭。
針鋒相對的火藥味幾乎要凝在竹影里。
就在這時,竹簾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掀開。
張知府輕咳一聲,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:
”諸位稍安勿躁。”
他踱步而入,月白常服上沾著淡淡的墨痕,顯然是剛從書房出來。
他目光一掃,便將堂內劍拔弩張的對峙與眾人各異的表情盡收眼底,卻只當未見。
目光掃過堂內緊繃的氣氛,卻不見半分責備,反而帶著長輩般的包容:
”聽老夫說幾句——今日是家宴,不是考場;是論道,不是爭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