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主簿湊過去,指尖點著演算:
“回大人,溪流速一息三尺,輪徑五尺,每日周轉十二次,每次提水五斗,確實是二百擔。算法沒錯?!?/p>
周同急了,上前一步指著林默的卷子:
“大人!陳公子是蘇州府推薦的,他策論引《禹貢》《周禮》,條理清晰,穩得像泰山!這林默……他才十一歲,能懂什么農桑?”
“陳生的策,穩;林生的策,活。農桑要的是活計,不是死理?!?/p>
周同急了:“大人,陳公子是蘇州府推薦來的,這案首要是給了林生……”
“本府說了算?!睆堉畬⒅旃P重重按在林默卷首,“清平府要的不是會背《禹貢》的,是能引水灌田的。林生這水車,明日我就叫木匠試造?!?/p>
張知府的聲音陡然沉下來,將朱筆往桌上一按:
“周同寅,你搞錯了一件事——本府是清平府的知府,要的是能救崗地旱田的實招,不是蘇州府的‘面子策論’!”
他抓起林默的卷子,展開在水車圖前:“這水車,明天我就叫木匠試造。能引水上山,就是好策;不能,我連陳墨的案首都給他!”
周同臉色煞白,攥著筆的手直抖——他知道張知府的脾氣,說得出就做得到。
李主簿偷偷看了眼林默的卷子,又看了眼周同,悄悄往后縮了縮。
張知府最后瞥了眼陳墨的策論,冷笑一聲:
“穩?穩得連田都灌不上水,有什么用?”說罷,將朱筆重重落在林默卷首:“林默,案首。”
燭火搖晃,周同望著那張“案首”朱批,忽然覺得喉嚨發苦
——他推薦的陳墨,輸給了一個畫水車的十一歲娃子。
而窗外,清平府的夜風吹進來,帶著崗地的麥香,像在笑他的迂腐。
試三天就放榜,林大山和林默也就沒有回村,打算等著放榜之后再回家。
卯時三刻,天剛揉碎魚肚白,
“默兒,走。”林大山一夜無眠,等林默穿戴完畢,一起出發去看榜了。
等他們走到貢院門前,已經聚集了不少學子,貢院門前的青石板就被踩得發亮。
銅鑼“哐”地炸響,震得貢院門前的晨霧都顫了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