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確實渴了。
從發現斥候蹤跡開始,他整個人的精神都繃成了一張拉滿的弓。此刻弓弦驟然松開,疲憊感和后怕才如潮水般涌了上來。
他剛才,確實也在賭。
賭那個斥候頭子多疑又惜命。
賭這深更半夜,他們不敢在一個詭異的地方久留。
賭黑風山匪徒的“威名”能幫他打個掩護。
他賭贏了。
但只要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錯,后果不堪設想。
他放下水囊,看向身邊的蘇瑾。
夜色很深,他看不清她的表情,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。她依然緊緊抱著昏睡的蘇棠,姿勢充滿了保護欲。
這個女人,從始至終都表現出了驚人的冷靜。
秦少瑯很清楚,那不是不害怕,而是一種用強大意志力強行壓制住恐懼的堅韌。
“謝謝。”他低聲說道,將水囊遞還給她。
蘇瑾默默接過,沒有說話。
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,但并不尷尬。劫后余生的慶幸,讓這種無聲的陪伴顯得格外珍貴。
秦少瑯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從片刻的松懈中掙脫出來。
現在還遠沒到可以放松的時候。
他站起身,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。冰冷的夜風吹過,讓他更加清醒。
他走到蘇瑾另一側,蹲下身,伸出兩根手指,輕輕搭在蘇棠的手腕上。
脈搏平穩,只是比正常略快一些。呼吸也均勻。
“她沒事,只是驚嚇過度,睡一覺就好了。”秦少-瑯收回手,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道。
這簡單的診斷,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。
蘇瑾緊繃的身體似乎也放松了一些。她低頭,用臉頰蹭了蹭妹妹的額頭,動作輕柔而憐惜。
秦少瑯沒有再打擾她們,轉身走向了王鐵柱等人。
那幾個漢子還跪在地上,見他過來,眼神里的狂熱崇拜沒有絲毫減退。
“都起來。”秦少瑯的聲音不大,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。
王鐵柱等人這才手腳并用地爬了起來,一個個垂手站在他面前,像是在等待將軍訓話的士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