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驍拿著筆的手停在半空。二十年前的舊案。
“這還不是最重要的。”蘇悅的下一句話,讓整個辦公室的溫度都降了下去。
“我查了‘神恩濟世會’的創始人資料。他的名字,叫沈滄。同時,在二十年前的工商檔案里,‘歸零’網絡工作室的創辦者,也叫沈滄。”
“同一個人?”
“是同一個人。”蘇悅一字一頓地說,“但是,霍驍,官方檔案顯示,沈滄,二十年前,就死在了那場大火里。”
一個已經死去二十年的人,串聯起了所有案件。
霍驍看著白板上的幾張照片,又看了看直播畫面里那個不斷跳動的倒計時。
兇手不是在審判,他是在復仇。
奇點大廈頂層的機房被改造成了一個臨時的安全屋。這里沒有警徽,只有巨大的服務器散熱風扇發出的低沉嗡鳴,以及空氣中混合著咖啡與電子元件的味道。
蘇悅把一份厚厚的資料扔在桌面上,紙張散開。
“神恩濟世會。二十年前榕城的一個小教派,宣揚末日審判和自我凈化。創始人沈滄,一個很有個人魅力的家伙,靠著一張嘴和幾本自印的小冊子,聚集了一百多個信徒。”
霍驍拿起其中一張泛黃的復印件,上面是沈滄的照片,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,戴著金邊眼鏡。
“二十年前,教派總部在一場大火里被付之一炬。警方報告認定是意外,電路老化。沈滄和大部分核心成員都死在了里面,官方記錄上,這個教派就此終結。”
“但是有幸存者。”霍驍說。
“對,幸存者。”蘇悅在鍵盤上敲了幾下,一面巨大的屏幕亮起,顯示出十幾張身份照片和檔案信息。“火災當晚不在總部的,或者被消防員從火場邊緣救出來的,一共十三個人。這些年,我們的人一直在追蹤他們的信息。”
霍驍走到屏幕前,逐一審視那些面孔。他不是在看照片,而是在進行一場跨越二十年的心理側寫。
“兇手的作案手法非常專業,邏輯縝密,擁有極高的網絡技術和化學知識。這不像是一個普通教徒能做到的。”霍驍開口,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劃過,“我們需要一個符合側寫的人。就是證明。第二,他有學習和成長的機會,二十年的時間足夠他掌握這些技能。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,他內心有巨大的創傷和仇恨,這股恨意支撐著他策劃了這場復仇。”
“我的人負責篩選數據,你負責篩選人性。”蘇悅靠在操作臺上,雙手插在口袋里。
霍驍的視線停在第一個人的檔案上。
“王海,當年是沈滄的護法,火災后逃往南美,五年前在巴西死于街頭槍戰。排除。”
他的手指移到下一個。
“孫靜,教派的圣女,火災中被嚴重燒傷,精神崩潰,至今還住在城郊的安寧療養院,無自主行為能力。排除。”
一個又一個名字被劃去。海外死亡,意外失蹤,病故,入獄。十三人的名單迅速縮減。
時間在服務器的嗡鳴聲中流逝。緊張的沉默壓迫著整個房間。
最后,屏幕上只剩下最后一個名字。
李文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