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。”
裴獻容搖了搖頭,
“我們不是為周王申冤,而是為‘天家親情’申冤,為‘祖宗法度’申冤。”
她走到書案前,鋪開一張空白的奏疏紙,拿起筆,卻不書寫。
只是用筆桿輕輕敲擊著桌面,思路清晰地娓取道來。
“這份奏疏,開篇,我們不談周王,只頌揚太后臨朝稱制以來,勤政愛民,穩定朝局的功德。”
“姿態要放得極低,言辭要懇切至極,先將自己放在一個‘忠心耿耿,恪守臣節’的位置上。”
“讓她找不到任何攻訐的借口。”
“而后,再引入正題。”
“但我們不直接反駁,而是要表示‘震驚’與‘不敢置信’。”
“說周王雖偶有行事不端,但絕無謀逆之心,其中必有天大的誤會。”
趙明哲的眼睛亮了起來,漸漸領會了妻子的意圖。
裴獻容繼續說道:
“接下來,便是拆解罪名。”
“比如‘私募兵勇’,我們可以說,周王封地鄰近匪患,增加護衛是為了地方安寧,此乃藩王分內之事。”
“再比如‘勾結匪類’,可以說,那是為了招安匪徒,化解禍亂,是為朝廷分憂。”
“總之,將所有罪名,都往一個好的、合理的方面去解釋。”
“我們不是在為他辯護,我們只是在提出一種‘可能性’,一種‘誤會’的可能性。”
“最關鍵的一步,是質疑告發者。”
裴獻容的語氣加重了幾分,
“因為到這個時候,我們已經可以合理的提出質疑了。”
“質疑的內容便是:周王次子趙宏業,素有奪嫡之心,其言辭是否可信,其動機是否純粹。”
“好!愛妃當真是好謀劃!”趙明哲忍不住擊掌贊嘆,心中的怒火早已被這精妙的計策所取代。
“最后,”
裴獻容做出總結,
“我們不直接請求赦免周王,而是請求太后‘復核此案’,派遣欽差,再行詳查,以彰天恩,以正國法。”
“這依舊是在表明我們的‘不敢置信’和對太后公正的‘信心’。”
“當然,奏疏的末尾,我們必須劃清界限。”
“明確表示,燕王府上下,忠于大晏,忠于陛下。”
“若復核之后,周王謀逆罪證確鑿,我燕王愿為馬前卒,親率兵馬,共討國賊!”
“這既是表明了我們的最終立場,又守住了宗室的道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