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大山拿起松子聞了聞,炒貨的焦香混著松木清氣,讓他渾濁的老眼亮了亮。
“香!你娘炒貨的手藝可是咱村一絕!”
他又拿起那條肉干掂了掂
“這肉干風得好,沒哈喇味兒,是下酒的好東西!”
李長青笑笑,注意到炕桌上就擺著一碟咸菜疙瘩和半個窩頭,心里有些發酸。
“山叔,還有這倆饃饃,是我媽剛蒸出來的,還熱乎著呢,您晚上就著吃。”
趙大山接過熱乎乎的饃饃,喉嚨動了動,沒說什么客氣話,只是重重拍了拍李長青的肩膀。
沉默了一會兒,他壓低聲音說
“長青,等開春雪化了,鷹嘴崖東面那片向陽坡,我年輕時常去,那里地氣暖,所以東西出得早。等到時候路好走了,咱爺倆先去趟趟道兒。”
李長青心里一熱,知道這是趙大山把他當成真正的自己人和接班人了,在傳授他壓箱底的經驗,這可比送什么年禮都貴重多了。
他鄭重地點點頭:“成!山叔,到時候我都聽您安排!”
從趙大山家出來,雪下得密了些,李長青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,又去了知青點。
男知青宿舍里,孫衛東正趴在炕桌上給家里寫拜年信,另一個知青在努力調校一臺破舊的半導體收音機,刺啦刺啦的雜音里偶爾漏出幾句革命歌曲的旋律。
“孫組長,過年好!我來給大家送點年禮!”
李長青把一份松子和肉干遞了過去。
孫衛東連忙放下筆,推了推眼鏡,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
“李同志!這怎么好意思!應該是我們給你拜年才對!”
他轉身從炕柜里拿出一個小紙包
“這是家里寄來的水果糖,一點心意,帶回去給家里人甜甜嘴吧。”
李長青也沒推辭,道了個謝。
這時,女知青宿舍的門也開了,林曉梅和另一個女知青張麗探出頭。
林曉梅今天穿著一件半新的紅格子罩衣,襯得臉蛋白里透紅,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,露出光潔的額頭,看到李長青,眼睛微微一亮,輕聲說
“李同志,你來了。”
“林知青,張知青,過年好。”
李長青把留給女知青的那份也遞了過去
“帶了一點山貨,你們晚上添個菜。”
“謝謝你,李同志。”
林曉梅接過紙包,指尖不經意間擦過李長青的手背,冰涼冰涼的,她臉一紅,迅速低下頭
“我們……也沒什么好回禮的……”
“就別客氣了。”
李長青看著她凍得發紅的手指,想起那瓶獾子油,語氣不由放軟了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