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浩深吸一口氣,強壓住翻涌的情緒,目光如刀般刮過劉德福惶惑的臉。
“泰山,您動用職權,假借河道淤塞之名封禁運河,尚屬官面文章,雖霸道,卻未必不能轉圜。”
可您千不該萬不該,竟聚集幽州商賈,公然放話,不許一粒糧、一寸鐵運往南河戍堡!
近來此事在幽州城傳得沸沸揚揚,無人不曉您是在公報私仇!
您此舉,無異于公然撕破臉皮,與整個邊軍體系對抗!”
他稍頓一下,見劉德福面露茫然,只得繼續剖析,字字如冰。
“如今界河即將冰封,運河本就行不得船,您這封禁有何實際用處?”
徒然授人以柄!
北邊草原韃子虎視眈眈,每逢寒冬便成群南下劫掠,前沿邊堡壓力巨大。
一旦南河口堡因‘補給不暢’而失守淪陷,邊軍帥司立刻就能借此發難,將罪責全數推給幽州地方供應不力!
您這非但不是報復,反而是遞給他們一把捅向咱們的刀!”
劉德福張了張嘴,臉色開始發白,他只想著如何掐斷秦猛的補給,卻從未將此事與整個北境大局聯系起來。
楊浩越說越氣,語速加快。
“至于聯絡冷艷山賊寇,更是臭不可聞的昏招!”
“幽州府駐有虎賁軍數萬,何等勢力?”
邊堡乃軍國重地,縱是再簡陋,也代表朝廷顏面!
您讓一群山賊去襲邊,他們裝得再像韃子,又能瞞得過幾時?
邊軍豈是易與之輩?必定嚴查到底!
一旦事敗,順藤摸瓜追查下來……”
“無妨!”劉德福強自鎮定地擺手,試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賢婿有所不知,那南河口堡甚是破敗,墻矮壕淺。”
嚴彪麾下有兩百余悍匪,驟起發難,一夜之間便可踏平那堡子,宰了那姓秦的,屆時死無對證……”
“破敗?”楊浩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猛地打斷他。
“岳丈,您的消息究竟滯后了多少?我剛從帥司得知確切消息,您說的那個南河口戍堡,已升格為邊寨!
其知寨官正是您恨之入骨的秦猛!
如今它直受軍衛大營節制,豈是往日那般可有可無?”
“什…什么?”劉德福如遭雷擊,胖碩的身軀猛地從椅上彈起,撞得身后書架微微一晃,臉上血色盡褪。
“升…升格為邊寨了?這…這何時的事?”
“就在近期!”楊浩語氣沉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