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槐渾濁的老眼中此刻亮得像燃了兩簇炭火:“市面上那勞什子‘玉華鹽’都被炒成天價了。
咱們這鹽,老頭子嘗過,也找人看過,成色雪白透亮,雜質極少,比那‘玉華鹽’品質更好。這價格……可不能賤賣了。那是糟蹋好東西。”
秦猛微微皺眉,指尖無意間敲擊刀把子:“我本打算走大眾路線,薄利多銷,惠及百……”
“慢著!”王槐立刻打斷他,一副“你太年輕不懂行情”的表情,唾沫星子又開始活躍起來。
“管隊你這想法是好,可做生意是有講究的。老頭子斗膽建議,咱們得走兩條路,高、低分開。”
“一部分就在咱們周邊,賣給那些缺鹽缺得眼珠子都綠了的窮堡寨、苦村子。”王槐手指朝東北方向幾處軍堡點去。
“便宜點賣,能讓他們吃得起,咱們也能薄利多銷。這不僅獲利,更能收攏人心,讓他們知道,跟著咱小南河堡,有肉吃,有鹽吃。”
“另一部分,”王槐壓低聲音,眼神朝南邊青陽縣城方向瞟了一眼,“用精美瓷罐裝著,走高端。
就賣給那個隔三差五給咱堡里送些平價糧食、還時常送肥豬來犒勞軍漢的‘常記’糧行。
那常胖子是人精又是財主,路子野得能通天,咱們搭上他這條線,雪花鹽不愁賣不出高價。”
“咦?”秦猛眼皮猛地一跳,看著眼前唾沫橫飛、眉飛色舞的老狐貍:“老爺子,你跟我想到一塊去了!”
“哦?”王槐眼睛更亮了,像老貓瞅見了肥耗子,又往前湊了一步,幾乎快貼到秦猛身上。
他那帶著腌菜味的唾沫星子差點濺到秦猛臉上:“那敢情好!既然管隊也這么想,老頭子就再抖點底。
那常家不止在幽州、并州吃得開,聽說還通著南邊的海路,走私海鹽的生意都敢沾邊。背景硬得很。”
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眼里的光活泛得像沾了油的算盤珠:“不過,老頭子還有個更大膽的想法。
咱們跟他們打交道不能光指望著賣鹽。
最好啊,是讓他們出粗鹽塊,咱們只管收來蒸、濾、熬。
——這才是真正的無本萬利啊,我的管隊大人!
不用操心原料,不用墊本錢,穩賺不賠。”
秦猛側頭,看著唾沫橫飛、倆眼亮得跟拾著金元寶似的老保長,臉頰肌肉抽搐了幾下。
他心底無聲地長嘆:“這老東西,真是成了精的老狐貍!”
這老家伙的心思,竟與自己這個穿越者設想的路徑高度契合!
“不,”秦猛目光沉靜下來,語氣卻斬釘截鐵,“老爺子,您這‘借雞生蛋’的法子雖好,卻短視。
把命脈寄托在旁人筐里,那是提著自己的辮子想飛天。
錢要賺,更要賺得干凈明白,更要攥緊咱們自己的根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