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滾!你給我滾!”寸文山對著電話怒吼,然后猛地掛斷,把衛星電話扔在地上,又拿起一瓶米酒,擰開蓋子直接往嘴里灌。
酒液順著他的下巴往下流,浸濕了胸前的棉麻褂子,他卻渾然不覺,只是盯著地圖上的叉號,眼睛里布滿血絲。
這兩年,他像活在地獄里。
先是禿鷲被抓,接著是老陳,又有一批跟他有關系但交情沒那么深的被捕,到現在連最后一個造假工具供應商老陳也被抓了。
身邊的人像被割麥子一樣,一茬接一茬地消失,可他連臥底是誰都找不到。
沐孟蓮推門進來時,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:滿地的空酒瓶,摔碎的酒杯,還有寸文山像灘爛泥一樣癱在椅子上,頭發亂糟糟的,兩鬢已經有了不少白發,哪里還有兩年前“果敢文物走私大佬”的模樣。
“六爺,該吃藥了。”沐孟蓮把一杯溫水和幾粒藥片放在桌上,她知道寸文山這兩年得了失眠癥,還總心悸,醫生開的藥他吃了沒幾天就停了,說“吃藥會讓人變遲鈍”。
寸文山沒看藥片,只是擺了擺手:“查得怎么樣了?”
“楚雄和娜允那邊,還有小龍,有沒有異常?”
“沒有。”沐孟蓮低下頭,“我跟了他們兩年,楚雄每天除了送貨就是喝酒,娜允只負責跟其他渠道對接,小龍,他每天都在工作間造假,連院子都很少出,沒發現跟外界聯系的痕跡,唯一與外界聯系也就是跟老鬼賣貨了。”
“沒發現?怎么會沒發現?”寸文山突然站起來,指著沐孟蓮的鼻子罵,“你是不是也被他們收買了?啊?你說!是不是!”
沐孟蓮的身子顫了顫,卻沒反駁,只是低聲說:“六爺,我沒有,我跟了您這么多年,您是我的義父,我怎么會背叛您?”
“我犯下的罪您也清楚,被抓到就是個死。”
寸文山的怒火像被澆了盆冷水,慢慢降了下去。他看著沐孟蓮,眼神里閃過一絲愧疚,又很快被懷疑取代:“我知道你不會。”
“可那臥底到底是誰?為什么抓的都是我的人?為什么偏偏我們還在?”
他跌坐在椅子上,抓起桌上的米酒又喝了一口:“我不甘心!我經營了這么多年的攤子,搭起來這么多條線路,就這么沒了。”
“那些真文物還在暗格里,我還沒賣到國外,我還沒贏”
沐孟蓮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,心里五味雜陳。她知道寸文山變了,兩年前他雖然多疑,卻還有梟雄的狠勁;可現在,他像個驚弓之鳥,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崩潰,酗酒、罵人、整夜不睡覺,甚至會對著空院子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