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沒有問朝堂上的兇險,也沒有問那所謂的南境軍情,她只是反手,死死地抓住了李軒的手,仿佛一松開,他就會消失不見。
“傷,還疼嗎?”她抬起頭,看著李軒蒼白的臉,和那身依舊沾染著血跡的衣袍,聲音里,帶著哭腔。
李軒搖了搖頭,臉上擠出一絲笑容:“不疼了,早就沒事了。”
就在這時,一個雍容華貴的身影,在一眾宮女的簇擁下,緩緩走了進來。
是皇后慕容雪。
她的臉色,很平靜,平靜得有些可怕。
她揮了揮手,屏退了所有的下人,寢殿之內,只剩下了他們三人。
“母后。”李軒躬身行禮。
“起來吧。”慕容雪走到桌邊坐下,親自為李軒倒了一杯熱茶,遞了過去。
“決定了?”她看著自己的兒子,淡淡地問道。
“決定了。”李軒接過茶杯,一飲而盡。
“王賢……”慕容雪的眼中,閃過一絲冰冷的寒芒,“他是你父皇養在身邊,最鋒利,也最陰毒的一條狗。此去南境,他名為監軍,實為懸在你頭頂的一把刀。”
“兒臣明白。”李軒點了點頭。
“你不明白。”慕容雪搖了搖頭,她站起身,走到李軒面前,親手為他整理著有些凌亂的衣領。
“你父皇的心思,比你想象的,要狠得多。”她的聲音,壓得很低,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。
“此戰,你若勝,便是功高蓋主。他會借王賢之手,削你的兵權,剪你的羽翼,讓你空有大元帥之名,卻無調兵之實。他會讓你,成為一個被架空的英雄。”
“你若敗……”慕容雪的動作,頓了頓,“他會毫不猶豫地,讓王賢將你綁回京城,以‘戰敗誤國’之罪,廢了你,殺了你,用來平息天下人的怒火,也用來,徹底拔掉我們慕容家,這根他眼中的釘子。”
“這,就是一條死路。”慕容雪抬起頭,那雙鳳眸之中,第一次,流露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悲哀與心疼,“他根本,就沒想讓你活著回來。”
李軒的心,猛地一沉。
雖然他早已猜到父皇用心險惡,但從母后口中聽到如此赤裸裸的真相,依舊讓他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。
“那又如何?”李軒的眼中,重新燃起了那股不屈的火焰,“路是人走出來的。他想讓我死,我偏要活著回來!還要帶著天大的功勞,風風光光地回來!”
看著兒子眼中那熟悉的,與自己年輕時如出一轍的桀驁與瘋狂,慕容雪的嘴角,終于,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。
“好,這才是我慕容雪的兒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