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毅,你的好日子,不長了。
……
左丞相府的馬車,在鴻臚寺卿府邸門前緩緩停下。
宋清婉在侍女的攙扶下,提著一襲素雅的白裙,走下馬車。她今日未施粉黛,一張清麗絕倫的臉上,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憂愁,手中提著一個精致的食盒,里面是她親手做的,據說是她母親傳授的,最拿手的幾樣蘇式糕點。
門房的下人見到是左丞相府的千金,不敢有絲毫怠慢,一邊飛也似地跑進去通報,一邊恭敬地將她迎入前廳奉茶。
不多時,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,在丫鬟的簇擁下,快步從內堂走了出來,臉上帶著熱絡的笑意。
“哎喲,是清婉來了!真是稀客,快,快讓伯母好好看看。”
來人正是鴻臚寺卿徐階的夫人,王氏。她與宋清婉的母親是閨中密友,兩家時常走動,關系匪淺。
“清婉見過徐伯母。”宋清婉盈盈一拜,姿態柔婉,禮數周全。
“快起來,快起來,跟伯母還客氣什么。”王夫人親熱地拉起她的手,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,隨即心疼地蹙起了眉,“你這孩子,怎么瘦了這么多?瞧瞧這小臉,都快沒肉了。可是近來有什么煩心事?”
宋清婉眼圈微微一紅,臻首低垂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,輕聲嘆了口氣:“讓伯母見笑了。只是一些女兒家的心事,不值一提。”
她這副模樣,最是能勾起長輩的憐愛之心。
王夫人立刻會意,以為她還在為太子殿下的事情傷神,連忙拉著她坐下,屏退了左右的下人,只留下一個心腹的嬤嬤。
“傻孩子,你這點心思,還能瞞得過伯母?”王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,語重心長地勸道,“過去的事,就讓它過去吧。太子殿下如今與太子妃琴瑟和鳴,你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以你的家世容貌,這京城之中,什么樣的青年才俊找不到?”
宋清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,順手打開了食盒。
“伯母教訓的是。清婉今日來,一是許久未見,心中想念伯母。二是前幾日跟母親學了幾樣新糕點,特地帶來給伯母嘗嘗鮮,還望伯母不要嫌棄。”
王夫人看著那幾碟精致小巧,香氣撲鼻的糕點,笑得合不攏嘴:“你這孩子,有心了。光是聞著,就知道味道差不了。”
她捻起一塊桂花糕,放入嘴中,細細品嘗,連連點頭:“嗯!不錯,不錯!甜而不膩,入口即化,比你母親當年做的,還要好上幾分。”
兩人就著糕點,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。從京城最近新開的胭脂鋪子,聊到哪家的話本小說最是動人,又從誰家的公子高中了探花,聊到誰家的千金即將出閣。
宋清婉始終表現得興致缺缺,只是偶爾附和一兩句,那雙清澈的眼眸里,總是藏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憂郁。
王夫人看在眼里,疼在心里,只當她是情傷未愈。
眼看時機差不多了,宋清婉看似無意地將話題一轉,端起茶杯,輕輕吹了吹熱氣。
“說起來,最近京城里真是熱鬧,前些日子是諸位皇子封王離京,這幾日,聽聞楚國的使團也到了。徐伯父身為鴻臚寺卿,想必是這段時間最忙碌的人了。”
提到自己的丈夫,王夫人的話匣子頓時被打開了,但臉上卻露出了幾分抱怨的神色。
“誰說不是呢!”她嘆了口氣,放下手中的糕點,“你伯父他,就是個勞碌命。自從那楚國使團來了之后,他就沒在家里睡過一個安穩覺。不是在宮里,就是在部里,要么就是陪著那些楚國人。這不,昨兒個夜里,三更半夜了才回來,一身的酒氣。今兒個天不亮,又出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