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傾城早已被嚇得魂不附體,不知道什么時候,已經悄悄退了下去。
李承業(yè)還站在那里,一動不動,像一尊石化的雕像。
他的腦海里,反復回響著慕容雪最后的那句話。
“十八年前,你這把龍椅,是怎么來的。”
轟!
像是一道驚雷,在他靈魂深處炸響。
塵封了十八年的記憶,如同決堤的洪水,瞬間將他吞沒。
十八年前的那個血色之夜。
洛陽城頭,火光沖天。
喊殺聲,慘叫聲,兵刃交擊聲,響徹了一整夜。
他,當時還只是一個最不受寵的皇子,被他的父皇,當今的太上皇,遠遠地打發(fā)在邊疆。
是慕容家,是那個一身戎裝,風華絕代的女子,帶著慕容家最精銳的鐵騎,發(fā)動了宮變。
是他們,親手斬下了當時太子的頭顱,血洗了東宮,將他從一個無名之輩,硬生生地扶上了這至高無上的寶座。
那把龍椅,不是他贏來的,是慕容家用無數(shù)鮮血和人命,替他搶來的。
這是他一生最大的榮耀,也是他一生最深的隱秘,更是他心中,永遠無法拔除的一根刺。
他坐在這把龍椅上,享受著萬民的朝拜,卻也無時無刻不被這個秘密所煎熬。
他害怕。
他害怕世人知道他得位不正。
他更害怕的,是慕容家那通天的權勢,是慕容雪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。
所以,他登基之后,一邊加倍地對慕容雪好,立她為后,許她榮寵,一邊又不動聲色地扶持其他世家,用來制衡慕容家的勢力。
他以為自己做得很好。
他以為自己將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。
他以為,這就是所謂的帝王心術。
可直到今夜,他才幡然醒悟。
在絕對的力量面前,所有的心術,所有的制衡,都不過是一個笑話。
他那個最出色的兒子,被他傷透了心。
他那個最強大的盟友,被他逼到了對立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