巧姐也笑了,繼續淘著桶里的麥麩。木瓢攪得麩水“咕嘟”響,酸餿味便漫開了來。
兩日光景倒也太平。
天已經黑了大半,阿雙拽著巧姐往樹林走,阿青跟在后頭。
遠遠就見云熙蹲在那兒,火塘里的柴燒得正旺,破砂鍋架在三塊石頭上,鍋沿缺的豁口被火光映得明明滅滅。
云熙見眾人來了,熱情地招呼著。
她將這兩日剩的配菜都存了起來,打算給大家加個餐,改善改善伙食。
幾棵蔫了邊的青菜、半截胡蘿卜、一小撮沒吃完的豆腐塊……
她把這些菜一股腦倒進破砂鍋里。
又提起水壺往里面添水,水流撞擊發出“咕嘟咕嘟”的響聲,隱約還可見鍋底沉著一根剃掉肉的大骨頭。
等水快漫過菜時,她從旁邊摸出個布包,解開繩結,捻了兩根辣椒丟進去,又捏了一小把鹽撒進去,鹽粒遇水便化,在湯里漾開細微的漣漪。最后抓起半塊拍開的生姜。
不一會兒,砂鍋里的水就泛起了細泡,菜香、骨香混著淡淡的姜辣味漸漸飄了出來,倒像是有了點人間煙火氣的暖意。
巧姐捧著碗,指腹蹭過碗沿的豁口:“進這營子十幾日,就跟著你們能吃口熱的。”
“在火頭軍眼里,這些剩菜還不如丟去喂豬。”云熙喝了口湯,暖意順著喉嚨往下淌,“咱們不自己顧著,誰還能管?”
阿雙正啃著塊胡蘿卜,忽然側耳聽了聽,眉峰又皺起來:“后院現在是誰在那劈柴,還怎的每天都在挨打?”
“還不是先前那倆淘麥麩的。”阿青撇撇嘴,“之前整日想往將士帳里鉆,偷懶耍滑。童嬤嬤瞧不順眼,把她們撥去劈柴了,稍有慢些就挨鞭子。”
巧姐嘆了口氣:“也是自找的,營里哪有那么好攀的高枝。”
云熙笑了笑,沒說話。
遠處的劈柴聲還隱約傳來,夾雜著模糊的哭嚎。
也不知道這種苦日子,她們能堅持多久……
“說起來,”阿青忽然低頭看自己的手,掌心里裂著好幾道口子,紅通通的,“難怪她們之前也不愿來淘麥麩。這麥麩水浸多了,手早晚得爛。”
云熙的目光落過去,心口輕輕揪了下。
巧姐的手就更糙了,指關節都腫起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