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暗燭火下,只見一個人影快步走進了殿內,躬身到了蕭賀夜跟前。
蕭賀夜起身,領口松松垮垮,露出了他線條流暢健壯的薄肌:“查清楚了?”
那人跪地,“回陛下,都查清楚了。大家都說云熙姑娘心善,都愿為她發聲。說韶貴妃經常變著法子苛待下人,尤其是……”
下人停頓了下,像是在看蕭賀夜臉色,蕭賀夜沉下眉頭,“但說無妨。”
“尤其是云熙姑娘,輕則掌摑打罵,動輒便是在碎瓷上跪好些時辰。”
蕭賀夜眸色暗了下來,“果然是她。還有呢!”
“貴妃疑心姑娘承過圣恩,不僅扒了她的衣服驗身,昨日上午還將人拖去了驗秀太監處。”下人聲音越來越輕。
“混賬!好她個崔南姝!”蕭賀夜的慍色愈來愈沉,青筋暴起,“她竟敢!”
下人偷瞄了一眼上手之人,忙不迭應道:“但奴才去驗秀處問過,他們沒碰姑娘,人被皇后救去了……”
蕭賀夜站在殿中,看向窗外,胸口劇烈起伏著。
忽然想起崔云熙離開前那句話——奴自己回便好。
她定是早料到,回去估計還要受委屈,卻偏不肯讓蔡全送。
這般純潔無垢的人,真怕她掉進后宮這個大染缸。
廣樂殿的燭火,已不曉得換過多少回。
莊嬤嬤在殿外踱來踱去,崔南姝對著銅鏡,指尖在眉尾的黛色上反復蹭著。
“圣上還沒來?”
“娘娘放寬心,許是圣上被奏折絆住了。”白芷輕聲應著。
崔南姝卻想起圣上在殿前那話——廣樂殿的廚娘甚好,讓她來殿前侍奉可好?
眼尾那點柔婉早散了,倒添了幾分狠厲。
她從鏡里抬眼:“崔云熙呢?怎不見人?叫她來給本宮捏捏肩。”
殿里靜得落針可聞,誰都清楚,崔南姝這是又要拿云熙撒氣了。
眼尾的柔色已然散盡,取而代之的是抹狠辣。
白芷突然膝頭一軟,“咚”地跪下去,額頭貼著地面,聲音發抖:“求娘娘開恩……那死丫頭她……”
“她怎么了?”崔南姝眉毛一挑,看不出喜怒。
“今日奴婢去取湯,她偏說時辰不到,不肯給奴婢。”白芷的聲音帶著哭腔,埋著頭,不敢看鏡中崔南姝的臉。
“奴婢怕耽誤娘娘的時間,便訓了她幾句,她油鹽不進,便……便出手打了她,許是自己下手沒個輕重……她竟撞翻了炭盆,加上……白日的折騰,回來便發起高熱,此刻在床上,怕是……怕是要熬不過今夜了。”
“哦?”崔南姝尾音拖得很長,“這么不經折騰?”
“是奴婢的錯,求娘娘責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