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程飛進了指定的一間客房,房間內已經有三個人在等著他。
為首的中年男子身著深色夾克,面容嚴肅,眼神銳利如刀。他身旁同樣還坐著兩名同樣神情冷峻的年輕人。他們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凜冽氣息,瞬間讓房間里的溫度降到了冰點。
“程飛同志?”為首的中年男子聲音平穩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同時出示了證件,“我們是市紀委專案組的。關于城關鎮希望小學捐建項目及相關問題,請你跟我們回去,配合組織調查。”
“配合調查”四個字,如同冰錐刺進程飛耳中。
程飛臉上的溫和瞬間褪去,只剩下巖石般的冷峻。
他的目光飛快地掃過那三個不速之客,沒有驚惶,只有一絲被冒犯的凌厲和深不見底的寒意。他甚至沒有問一句“為什么”。第一感覺應該是白賓誠的攀咬,會嗎?還是更深的漩渦?電光火石間,無數念頭閃過,最終只化為一個清晰的認知:麻煩來了,而且不小。
他關門的動作從容淡定,但每一個細微的肢體語言都透著一股緊繃的力量感。“好。”他只說了一個字,聲音低沉平穩,聽不出情緒。
沒有任何爭辯,沒有多余的詢問。
他一絲不茍地整理了一下衣領和袖口,原地站著等那三個人起身和他一起離開。
他的腦海里迅速過了一遍最近需要處理的事情,似乎沒有即刻需要決定的重大事項,日常的工作,張譯冰、董雨農他們完全可以應對,只是他們最自己被調查的事一無所知,但愿不要因為自己的失蹤惹出麻煩來。
時間回到此刻,橙基金辦公室。
鄭洪帶來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,把最后一絲僥幸也劈得粉碎。
“被抓了!程總被市紀委的人帶走了!”鄭洪一拳狠狠砸在張譯冰的辦公桌隔板上,發出“砰”的一聲巨響,震得桌上的筆筒都跳了起來。
他雙眼赤紅,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,“就是白賓誠那個老王八蛋!他自己爛透了要完蛋,臨死還要攀咬程總!說程總捐的希望小學是跟那個姓杜的女鎮長搞權錢交易!媽的!放他娘的狗臭屁!”
“權錢交易?杜副鎮長?”張譯冰倒吸一口涼氣,身體晃了晃,臉色煞白如紙。
希望小學項目她是全程參與的,從最初的構想到落成,程飛在其中耗費了多少心血和真金白銀,她比誰都清楚!
杜芳菲副鎮長確實在項目落地過程中提供了必要的行政支持,但那是職責所在,程序合法合規,絕無半分逾越!白賓誠這盆臟水,簡直惡毒到了極點!
“不可能!絕對不可能!”張譯冰猛地從座位上站起,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委屈而微微發顫。她沖到文件柜前,動作粗暴地拉開柜門,抱出一大摞厚厚的賬冊和憑證,“砰”的一聲全摔在會議桌上,紙張四散飛揚。
“希望小學項目的每一筆捐款、每一項支出!所有賬目、所有憑證、所有合同!都在這兒!”她指著那堆小山似的文件,眼圈瞬間紅了,淚水在眼眶里倔強地打轉,聲音卻異常清晰、斬釘截鐵:“每一分錢的來龍去脈都清清楚楚!干干凈凈!經得起天底下任何部門、任何形式的審計!白賓誠他血口噴人!這是誣陷!是對程總最大的侮辱!”她胸脯劇烈起伏著,像一頭捍衛領地的小獸。
辦公室徹底亂了。幾位女士再也控制不住,低聲啜泣起來。其他員工面面相覷,臉上寫滿了驚惶和無措。程總倒了?橙基金怎么辦?朗筑怎么辦?還有程總已經提出構想還沒來得及實現的藍圖?
張譯冰深吸一口氣,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。
鄭洪帶來的消息雖然可怕,但也指明了方向。她不再猶豫,手指終于重重地點下了手機屏幕上小姜的名字。
電話撥通前的等待音,每一聲都敲打在死寂的空氣中。
與此同時,董雨農也沉著臉抓起了自己的手機,飛快地翻找著朗筑集團法務總監曹姝華的號碼。
必須動用一切力量!必須立刻啟動危機應對!
鄭洪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亂,聽著張譯冰帶著哭腔的控訴,胸中的怒火幾乎要沖破胸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