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個時辰后,姜昱捧著那方黑沉沉的沉香木靈牌,走出了曹家老宅。
“姜繆,”他用指腹摩挲著靈牌上的刻痕,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,“你讓我禁足半月,我就讓你嘗嘗,什么叫剜心之痛。”
姜繆正在給窗臺上的蘭草換土。賴嬤嬤端著剛燉好的燕窩進來,見她素日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點血色,忍不住念叨:“公主這幾日總算能吃下飯了,前兒小軍侯讓人送的那箱血燕,果然是好東西。”
姜繆的手頓了頓。
她總覺得兩人之間的空氣都變了味。他依舊住在隔壁院,依舊很少露面,可每日清晨,她窗臺上總會多一束帶著朝露的梅花;她隨口提過一句什么吃食或書籍,傍晚就會出現在房里。
這些細微的溫柔,像春日的融雪,悄悄漫過她冰封的心湖。
“嬤嬤,”她輕聲道,宋墨今日……咳得厲害嗎?”
昨日深夜,她起夜時路過隔壁院,聽見里面傳來劇烈的咳嗽聲,一聲比一聲急促,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。她站在院門外,攥著帕子的手都在抖,卻終究沒敢進去。
賴嬤嬤嘆了口氣:“看十五的黑眼圈就能知道,侯爺昨夜又沒睡好。公主,要不您……”
話沒說完,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。一個小廝連滾帶爬地跑進來,臉色慘白:“公、公主,太子殿下帶著人闖進來了!”
姜繆心頭一緊,剛站起身,就見姜昱帶著侍衛涌進了院子。他穿著一身明黃色錦袍,手里捧著個黑沉沉的東西,眼神像毒蛇一樣盯著她。
“別來無恙?”他晃了晃手中的靈牌,聲音里滿是惡意。
當看清那方沉香木靈牌時,姜繆的呼吸驟然停滯。她踉蹌著后退一步,撞在身后的花架上,青瓷花盆“哐當”一聲摔在地上,碎瓷片濺到她手背上,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。
“你把母親的靈牌……怎么了?”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眼眶瞬間紅了。那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念想,是支撐她從南楚活下來的支柱。
“怎么了?”姜昱輕笑一聲,故意用指尖刮過靈牌上的刻痕,“我瞧著這木頭不錯,正想劈了燒火,聽說冬日里用沉香木取暖,最是舒坦。”
“你敢!”姜繆猛地撲過去,想要搶奪靈牌,卻被侍衛死死按住。她掙扎著,嘶吼著,像一頭被激怒的幼獸,“姜昱!那是我母親!你放開她!”
“放開她?”姜昱走到她面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“你讓我禁足時,怎么沒想過‘放開’?一塊靈牌罷了,值得你這么發瘋?”
姜繆的眼淚終于洶涌而出,混合著憤怒和絕望,“我母親至今棺木沒有回歸故土,還不是因為你這樣的太子無能!”
姜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“當年她私通南楚的書信,可是鐵證如山!你以為你在南楚當質子,真的是為了‘兩國交好’?那是你母親換來的茍延殘喘!”
他湊近她耳邊,一字一句,像淬了毒的針,扎進她最痛的地方:“我還記得宮里老人說過,她被送出去那天,跪在雪地里,額頭磕得全是血,像條狗一樣……”
“別說了!”姜繆猛地尖叫起來,渾身劇烈地顫抖。